对于亲爹纳妾一事，夏凌云是不主张的。
可是自己糟心的娘不争气，他多多少少也能理解爹的苦衷，所以一直抱着不闻不问的态度。
夏凌云和常小茹正躲在自己屋里呢，被田氏这一惊呼吓了一跳，立刻推开门就跑过来。
潘云巧躺在床上，目光直勾勾盯着房梁，两道农药残留沿着唇角缓缓流下来。
她手里还抓着半瓶农药，躺着一动不动，也不知喝下去多少，什么时候喝的。
“真是作孽呀！”
夏宝柱看了一眼，气得夺门而去，也不等着新妇过来拜堂。
人命关天，拜堂肯定是黄了。
常小茹见婆婆喝了农药，一脸自责：“我就是回屋喝口水的功夫，娘怎么就从屋门后头偷着拿到农药了呢？都怪我，没看好她……”
夏凌云赶忙安慰自己媳妇：“哪能怪你？她是心里不好受早就起了这份心思，你别多想了，先去拿些凉水过来灌着，我这就去寻郎中。”
不巧的是刚到了门口，就和迎面而来的夏安黄月琴走了个碰面。夏凌云突然心烦意乱，招呼也没打，匆忙离开。
夏安窝着一肚子火，黑着脸迈槛进门，黄月琴紧跟身后。接着，便是闻讯而来的二房，夏月一家四口。
黄月琴并没靠到最前面，而是远远靠着屋门看着。
看着看着就落了泪，用手里的红喜帕擦拭着。
夏安见状连忙闪身出来，亲昵搂住她的肩膀，道：“莫哭，今儿是你的好日子，哭了晦气。”
黄月琴一听哭的更凶，扭身扑进夏安怀中，哽咽不止：“姐姐怎么这么傻？就算是不喜欢我，也不该用自残的方式来吓唬老爷呀，呜呜……”
夏安这辈子还没被人称呼过老爷呢，一时头脑发热英雄气概上身，连忙把腰杆挺直。
心里是又气又美滋滋的，这种滋味简直妙不可言。
话一出口，是格外的温柔：“别和她一般见识。”
夏月等人在后面听了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。
黄月琴咬着唇，目光犹怜：“可是，姐姐她……”
“哼，她就是这样的人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，这些年我都习惯了。”
夏安陪在黄月琴身边，冷眼看着常小茹端着碗给潘云巧往嘴巴里灌凉水，愣是没往前凑近一步。
俨然已是夫妾同心，情深蜜意。
潘云巧意识尚在，心更凉了，喝过凉水后猛烈咳嗽起来，咳得眼泪都淌出来。脸色也白森森的，宛如一张飘忽不定的白纸。
夏安的心思却一直在新娶的小妾身上，根本看不到她死活。
心里还惦记着拜堂仪式，又不想看潘云巧半死不活的模样，便对黄月琴道：“累了吧？先回屋歇着去。等会儿拜堂我喊你。”
“这……合适吗？”
黄月琴的声音娇滴滴的，欲言欲止，目光却频频往贴着红喜字的屋门张望着。
“都是一家人，我说合适就合适。”
不由分说，夏安扶着她立刻转头往偏屋去。
潘云巧一口老气猛喘，差点上不来，憋得眼珠子鼓鼓的。常小茹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，赶紧放下碗去给她捋顺胸口。
偏屋门上贴了一个红喜字，是夏安不知什么时候买下的。刚才田氏过来收拾，他就把这个拿出来了，还有一块大红色的新床单和一对红喜烛。
田氏没给夏宝柱纳过妾，却知男人花花肠子的心思，更何况黄月琴长得娇媚又年轻，自己儿子肯定会被迷住。不过是做妾的，出身没什么太大关系。
心里骂了几句，还是把新床单和红喜字置妥了。
看着床上铺盖破的快要露出棉花，田氏又回自己屋找了一床八成新的棉被一并抱过来。黄月琴入了夏家门，虽是做小，也是夏家儿媳，她毕竟是做婆婆的，总要帮儿子张罗一下。
本来这事应该由潘云巧来做，可谁知她这么不省心。
常小茹双手使劲儿，好容易帮潘云巧把气息捋顺了些，又得继续灌凉水。
可怜潘云巧两大碗凉水下肚，肚子涨得和无良奸商杀猪前要给猪灌水，灌的肚子胀饱的快要撑破一样，可还是没催吐成功。
“我要小解……”潘云巧有气无力道。
田氏白她一样，颇不耐烦：“就你事儿多。不是一心寻死么？还小解什么？憋着吧。”
潘云巧：“……”
田氏又让常小茹去灶房的炉灶下方，取些草木灰回来。
这时，李霜霜插嘴道：“用草木灰可行不？别万一催吐不成把内脏给伤了。”她还没听说过郎中治病时，给人用草木灰催吐的土方。
田氏心里也没谱，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。
村里郎中忙得很，谁晓得夏凌云把郎中请回来是什么时候？万一潘云巧喝下去的农药一直吐不出来，这才是让人揪心的。人命关天。
“管他呢，我也是听人说过这么一嘴，只能先试试看。”
潘云巧：“……”
常小茹很快就抓回来一大把草木灰，田氏放进清水碗内，清澈的碗底立刻变得黑糊糊一片，草灰贴着碗边，周围沾着草灰黄土外加没燃烧充分的草根，乱七八糟，看起来有点恶心。
夏月看了一眼，便蹙了眉。
这玩意儿喝下去，会不会喝死人？
“你给我摁着你婆婆。”
常小茹怯怯点头，“哦。”
潘云巧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，拼命摇头，“唔唔……我不喝……”
肚子都快涨破，哪里还有地方盛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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