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正待打道回府,恰好碰上闻讯赶来的官兵十多人。
从月上坊派人赶去报官,到官府知晓事情经过点兵前来救助,其中需要花费一些功夫。所以叶篱为了争取时间,才会直接从府中带人而来。
一出闹剧有惊无险。寒暄一番,各自归去。
夏月特意回铺子露了个脸,众人皆宽心。
从范瑜口中得知今儿月上坊生意确实好到火爆,便吩咐范瑜明儿贴张告示,再添些人手进来。
简单安排完毕,便挽了叶篱胳膊夫妻双双把家还。
临近戌时两人都未用膳,这会儿已是饿的前心贴后背,饥肠辘辘,迫不及待想回家饱餐一顿。
用过晚膳又沐浴过后,夏月内心逐渐趋于平静。
露水渐浓,屋里掌了灯,叶篱还在捧书苦读。昏黄的烛光映射到他脸庞,少了几分清凛,多了几丝柔和。
见她从屋外进来,脑后湿发漉漉,便放下书本上前几步,拥她往梳妆台前走去。
“乖囡囡,我来帮你。”
夏月笑笑,乖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。
正前方椭圆形贴边高脚铜镜中映射出一张年轻容颜,眉目精致目光清澈。洁白里衣领口松垮,露出半截优雅的脖颈,和肩头若隐若现的红色肚兜绳结。
大红和雪白相互映衬,增添几分女儿娇媚。
成亲九个月,她已经完全褪去了稚嫩羞涩,变成一个略见丰腴千娇百媚的少妇。
突然,叶篱的脸在镜中入画。玉面郎君聘婷佳人,珠联璧合不失一道良辰美景。
她神情脉脉盯着铜镜中他认真帮她擦拭头发的模样,贝齿轻咬,缓缓把大红肚兜绳结拉开,光滑的布料瞬间从光滑的肌肤上滑落!
或许她应该尝试主动,这也是对先生表达心意的一种不是?
“先生,时辰不早,我们早些安歇可好?”
叶篱喉间一滚,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肩头:“……好。”
往往放纵过后便是贪恋。
日阳高悬,小夫妻俩还在床榻上贪睡,浅绿色的纱幔落了满地。
自家老爷夫人不曾起床,整个叶府中都安安静静,很少有声音发出。
昨夜是含香在外屋值夜,绿萝一早过来三回,见厢房内还没动静,便坐在桌前托腮发呆。
含香轻笑:“怎么,今儿没捞着服侍夫人,不适应了?”
绿萝眨眨眼,望着含香的眼睛,道:“老爷和夫人感情真好。”
“那不是废话。”含香嗔笑瞪她一眼,“就等来年老爷高中,夫人再生个一儿半女,叶府就圆满了。”
绿萝忽然高兴的不行:“是极,我最喜欢小孩子,等将来咱家小公子或者小小姐出生,府里就热闹了。”
其实也不是说现在府里不热闹,但一个大院子里若是没有孩子闹腾,总觉得缺点什么。
含香点头:“快了。”
绿萝觉得奇怪,“含香姐姐,你怎么知道?”
“哈哈,猜的。”
“……”
外屋两婢的对话夏月半个字都没听到,直至叶篱的吻落在她眉上,方才醒来。
慵懒睁开双眼,窗前已是阳光明媚,她揉揉眼眶,嘟囔道:“糟了。”
昨儿太主动,先生来了三四回方才停下,她累的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。
叶篱一手半撑脑袋,眸光柔和望着她:“何出此言?”
“唉,我本来打算今儿一早进宫的。”
却现在才醒,好像晚了些。
萨皇妃亲临月上坊一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,夏月晚上回府接着就同他摊牌,包括桃花金钗的事。
叶篱自然知道她昨日回总店走这一趟,只为了回去拿护肤脂给萨皇妃。
夏月的表情懊恼又纠结,他好笑地摸摸她的脸颊,笑道:“不晚,宫里晌午前事儿多,你若是去早了,萨皇妃反倒可能没空。”
自古后宫后院无分别,无外乎就是各妾侍依次向嫡妻请安问好云云,然后一堆女人们坐在一起,聊聊日常聊聊琐事。
萨皇妃是贵妃,权利好比西宫娘娘,除了执掌玉华宫大权,还分担了一些宫内琐事,况且玉华宫还住着一贵嫔两美人,上又有皇后和太后,早上自然清闲不得。
夏月释怀。
不慌不忙起床梳洗又用过早膳,这才带着两名婢女往皇宫而去。
因为有萨皇贵妃的腰牌一路畅行无阻,但是皇宫之大,需亲自光临一趟方能知晓。进入二道城楼,便不能乘坐马车,主仆三人只得步行。
在一名小太监的引领下,到达玉华宫时已临近巳时。
萨皇妃刚从皇后那处归来,正在寝殿内同自己宫中姐妹坐着喝茶。
陈公公来禀月上坊掌柜到了,她立刻喜上眉梢,“快请。”
旁边端坐的沈贵嫔同另两位美人均面带笑意,纷纷探头往殿外望去。
夏月第一回入宫,却知宫中事物繁琐,能不招摇尽量不去惹事,所以一路规规矩矩。跟在她身后的绿萝和含香两人更是大气不敢喘,只垂头走路。
陈公公亲自出来迎着她,一行往大殿门口走去。
宫中处处金碧辉煌,红墙绿瓦,一路走来已见怪不怪。然而让夏月没想到的是刚来到玉华宫大殿门外,却是一股另类气息扑面。
没有金银满目的光芒璀璨,也没有奢华尊贵的玉瓷摆件。入眼之处是一面长满绿苔的青墙,墙上爬满了绿意葱郁的爬山虎,墙下绽放着娇媚的牡丹花芍药花,花姿摇曳芬香习习。
青墙对面有一座很高很宽的书柜,柜分两层,下层堆满了书籍,有线装成册,也有竹简雕刻的古书,还有奇异的麋皮羊卷,五花八门奇异独特。上层则是各种奇珍异宝蹊跷玩意儿,诸如犀牛角,象牙玳瑁手镯,白砗磲雕刻而成的佛像……
夏月第一眼看去,惊觉熟悉,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但此时容不得多想,因为坐在青墙和书柜中央一方软塌上的萨皇贵妃正笑吟吟望着她。夏月便敛了神,莲步轻移缓缓上前行了大礼。
“民女见过贵妃娘娘,见过贵嫔娘娘,见过李美人、王美人。”
在路上时,陈公公唯恐出了纰漏,已经把玉华宫情况提前同她说了。贵嫔以上称娘娘,以下称封号。
萨皇妃笑着摆手,“你这小嘴儿说出来的话,我怎么就这么爱听。那些礼数就免了,快快坐过来,和本宫聊聊。”
中央是一方金丝楠木雕刻的案几,萨皇妃坐在首位,其他三女就按照辈分坐于两侧。
沈贵嫔掩口轻笑:“你可算来了,前日娘娘出宫回来,就一直在念叨你。”
“好啦,妹妹同她说这些作甚。”萨皇妃嗔笑,目光流转心情大好,吩咐下人:“快快赐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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