厢房外，管事勾着身子同楚灵烟分析其中利弊。
“小姐，我瞧着对方的确是财大气粗，若是凭他，必能助我们挽回眼下颓势。但虽然白纸黑字已将条约记下，可其中仍然存在风险。”
楚灵烟有些不耐，厉声道：“到如今这个情形，你还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。你仔细想想，他那条约里所列出来的，哪条对我们是不利的？”
“我当是假设最坏的事情要发生，无非就是我们遭人骗了，那条约是假的。可是你想没想过，从始至终我们投入过什么？别人有什么好骗的？”
所谓杀人诛心最为残忍，楚灵尘此刻用的就是这个道理。
她罗列出来的条款每一条都足够诱人，根本不需要对方投入，却能让对方得到很大的受益，不管是谁面对这样的条款，都不可能不心动，楚灵烟更不例外。
“小姐……我还是建议您三思，毕竟此事牵连到五间铺子，可不能当玩笑处理了去。”管事叹口气，又提醒一道。
其实他思来想去，将那条款反复看了几次，也并未看出其中有何漏洞，都是中规中矩的条款，短时间内对方收获不到什么好处。
但正是因为这样，才叫人觉得可疑。
商人无不重利，毫无收成的买卖怎会有人愿意花钱？若是肯花钱，必定是对对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。
放去从前，管事对自己经营的五间铺子谁不能说是引以为傲，但也算是问心无愧，放眼整个皇城也没有这般好生意的铺面，不知道暗地里遭多少人眼红嫉妒。
可经过一场洗劫之后，虽然铺子里的东西并没有尽数被毁，但也所剩无几。对方不过是踏入古玩铺，却能从中知道铺子的价值不菲，这显然难以说通。
而且对方家主人也并非亲自踏足，而且至此都并未亲眼瞧见对方模样，但对方却知道东家有五间铺子，每间铺子做的是什么营生，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。
这些东西管事的都十分清楚，但他不好一一挑明；可此刻楚灵烟已经着了对方的道，倒是十分相信无甚问题能影响到自己的铺子，所以她并没有再继续考虑。
“好了，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过了，我们也商榷的差不多了，进去罢？去将合约签下，我想抓紧时间将铺子恢复过来，莫要让祖母和父亲知道了才是。”
“再者说，日后若是五间铺子都恢了从前的生意，他将损失补了去，届时我们再将他踢出去……也成不了任何问题。毕竟地契是在我说中，留与不留他说的不算。”
楚灵烟说着，眸光中透过一丝狡黠，她既已下定决心，也安排好了之后的对策，便没再管一旁管事，而是独自迈步走回了厢房之中。
一入厢房，便见着楚灵烟堆着满脸笑意，待坐定之后，才朝着屏风之后的人缓缓开口：“如此一来，便就依公子的意思罢，我瞧着条款都明朗，那便签字画押了？”
“且慢。”小楼从屏风后走出来，朝着楚灵烟道，“我家主人说，既是二者条约，那便应该各执一份。两份字据我家公子都以盖章画押，眼下呈给还请楚小姐两面都签字画押。”
她说罢，将手中执着的另外一纸条约递到楚灵烟面前。
因是楚灵尘已经先签字画押了，因是要签自己的名字，摁自己的手指印才得以生效，但楚灵尘的名字一出，楚灵烟怎会不知道？
所以楚灵尘特意请人以小篆刻了一个章，云国倒不兴小篆，楚灵尘也只是略懂一二，正好用在此刻就当是投机取巧罢，能证明是自己的名字便足够了。
果然，字据到楚灵烟手中之后，她反复看过几遍，也没注意到那章下就是楚灵尘的名字，仍旧被蒙在鼓里似的，凡事均不知情。
待她再三确认过内容之后，只觉前后两份字据无甚差别，还叫管事亦复瞧上一遍，管事也同样确认无误之后，楚灵烟这才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，再摁上手印。
“我已悉数记下其中条款，还请公子莫要食言。”楚灵烟一面说，一面将其中一份字据交还给小楼，笑意盈盈。
小楼立即接下，十分宝贝地捧在手上，应道：“我家主人定会依照条约之中的内容办事，楚小姐大可放心。”
“如此一来便是最好不过的了，那择日不如撞日，就是现在，便开始着手恢复几家铺子的生意罢？”已经签下了条约的楚灵烟此刻便有些耐不住了，她连肇事者都懒得去寻了，只恨不得铺子的生意立马回温，能让她弥补前些日子的差错。
“我家主人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，若是想要铺子又回到从前的门庭若市，自不可一蹴而就。如何经营还需我家主子细细想来，楚小姐莫要急躁。”
小楼说罢，便呈着字据走至屏风之后，将楚灵烟撂在一旁再未理她。
屏风之后，楚灵尘瞧着那份有楚灵烟亲自画押的字据，嘴角牵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，仔细将那份字据珍藏起来。
“公子，字据既立，可还有事要吩咐？”小楼轻声询问楚灵尘道。
楚灵尘摆摆手，示意小楼先将楚灵烟请走，小楼点头会意，出去将楚灵尘的意思转达给对方。
“楚小姐，字据既立，我家主人近日便回开始安排着手处理铺面之事，届时若有动向自会联系楚小姐，这两位无需担心。不过眼下时辰将至，我家主人还有其余的事情要做，便请二位回罢？”
这便是下了逐客令，楚灵烟能听得出来。
她也不恼，手中紧紧握着仔细折好的字据，生怕丢了似的，面上带着笑容看向小楼：“那便劳烦你家公子了，日后还望公子多多帮扶，若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，便无需客气。”
“那今日我们便先离开了罢，改日有机会，我再设宴邀请公子同饮。”楚灵烟说罢，便带着管事离开了飘香楼。
透过屏风，楚灵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离去的那扇门上，目光深邃，分明是藏着无限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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