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初雨哭笑不得地将她扶起,如释重负地说道:“还是小郡主福大命大,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。虽然救回一条命,但中毒颇深,需小心调养,将余毒悉数去除才是。”
“有劳秦神医了。”顺安抹着泪花说道,“我会向父皇求旨,让你住在侯府,直到小郡主身体康健再回宫。”
说罢,顺安一扭头,眼神变得锐利凶狠,“恩德侯府虽不是皇宫,但也不是等闲人家的府邸,竟敢有人暗中下毒谋害小郡主,本公主定要查个水落石出,灭他九族!”
门外传来一连串地应答声,其实,自垂爱出事开始,侯府已经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,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,要找到下毒的凶手,并不难。
秦初雨悄悄地瞅了眼卢氏,还好,虽然虚弱,但还能勉强站起来。
秦初雨连忙过去扶起卢氏,解释道:“我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,看到小郡主这样,吓坏了。”
“有劳了。”
顺安并不起疑,她连忙吩咐下人们放了如馨,安排她们住好吃好,然后又静静地坐在床边,看着慢慢脸色红润的垂爱,听着她渐渐均匀的呼吸声,一脸慈爱。
秦初雨走到顺美身边,“六公主,臣恐怕不能回宫了。”
“你安心留在这里吧,发生这么大的事,父皇和皇祖母肯定很快就会知道的。有你在这里坐镇,四皇姐才会安心。”
顺美和顺玉又安慰了顺安几句,便招呼沈嬷嬷和赵天安回宫。
临走前,赵天安神色复杂地看了秦初雨一眼,垂头离开。
乾坤殿,皇帝听到赵天安的汇报后,眉头拧得越来越紧。
“垂爱没死?怎么可能!”皇帝大惊。
赵天安回道:“许是侯府戒备森严,影卫下毒时,没拿捏好份量。而且,小郡主刚一中毒就被人发现,内常侍当下就喂了药施了针炙,才将小郡主救了回来!”
“她没用回魂针法?”
赵天安摇摇头,“臣不能进内室,不知里面的情况。但当时,三位公主都盯着内常侍,里面还有四、五个做事麻利的丫鬟,若是她用了回魂针法,定会引起她们的注意……”
“怎么可能……怎么可能……”皇帝的脸上写满了失望,他心心念念的起死回生,在得到回魂针法是达到了顶峰。
可现在,这一记闷棍打得他半天都回不过神来。
赵天安紧抿着唇,他忘不了秦初雨看到中毒的垂爱时的表情,更忘不了垂爱惨白的小脸上布密的死亡气息。
他是忠臣!
皇帝说什么他就要干什么,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所作所为,直到今天,他开始质疑自己,也变得胆怯!
眼前的皇帝,为了自己能长生不死,一而再的杀人。这次,他连自己的亲孙女都杀!太无人性了!
皇帝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动,他停下,似是想说什么,又烦恼地摇摇头,继续来回踱步。
如此来回十来遍,他才问:“会不会是她背着她们用了回魂针法?这针法,从未有人见过,许是她用了,也无人知晓!”
“根据秦依依献上来的回魂针法,上面分为针法和心法两部分。臣特地差人去问过在旁伺候的丫鬟,她们有人凭记忆画出内常侍扎针的地方,与回魂针法并不相似。”
“难道真如国师说的,要有缘人……”
赵天安识趣地闭上了嘴,他知道,在这件事上,皇帝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。他要长生不死,无论什么办法,他都要试。
“先让她留在恩德侯府吧。”皇帝思索了良久,才说,“回魂针法是在她秦家发现的,她定是知晓的!朕不信,试不出来!”
赵天安想劝,却不知该如何下手。
皇帝又如同拉磨的驴,不停地转了几个圈圈后,突然一拍手,哈哈大笑起来,“朕怎么没有想到,回魂针法是要用在死人身上的!垂爱没死,她自是不必用回魂针法的!”
赵天安只觉得后颈凉嗖嗖的,刚刚放下去的心,又悬在了半空。
“此事,不急于一时半刻!”皇帝有点神经质的自言自语,他独自呢喃,声音极低,就连站在不远处的赵天安也听不清楚。
皇帝嘀嘀咕咕地说了半晌,这才直起身,一挥手,示意赵天安退下,然后自己面带微笑地倒头睡下了。
沈嬷嬷与曹府的人见面之后,再回恩德侯府时,人已经进不去了。
恩德侯府发生了大事,就算她是太后身边的嬷嬷,也少不得被再三盘查。最后,还是顺美和顺玉出了府,才将她接上,一并回宫。
“嬷嬷方才是去哪了?”她消失不见,顺美定是要问个清楚的。
沈嬷嬷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食盒拿了出来,笑道:“出宫前,太后说嘴馋,想吃娘家旁边糕点铺的南境甜点,差老奴去买。老奴见二位公主兴致盎然,怕打扰主子,这才悄悄去买。哪知……”
顺美见她说得头头是道,心中挂念垂爱,便不再多问。
顺玉心有余悸,本想说几句宽慰她和自己的话,可张张嘴,又不知该说了什么。
特别是忽然想到在山上祭奠亡妻的梁公子,更加觉得她们这趟太过晦气,不由地也在心里念了一声佛,想着回去后要从烧几柱高香。
想着想着,顺玉又想到了陆有为。
她有几日没见他了,心里想得很。每回出宫,都想着也许能与他偶遇,可是……
顺玉轻轻地叹了口气,意兴阑珊地回望了一眼车后的长街,问顺美:“六皇姐,你还想出宫吗?”
“出。”
顺玉有些惊诧地看向她:“你还想见梁公子?”
“自然不是为了他。”顺美笑笑,“垂爱这次是中毒,去余毒也是很凶险的,我想时常去看看,也能安慰安慰四皇姐。”
顺玉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够体贴,羞愧地吐吐舌头,“六皇姐,我也与你一同出宫,看望四皇姐和垂爱。”
此时的恩德侯府,灯火通明,却是万籁寂静。
正厅的地上,躺着一具尸首,正是垂爱的奶娘。
尸体脸色发黑,唇色发青,一看就知道是中毒而亡。
顺安与曲鸿知站在尸体旁,一脸愤恨。
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,竟是她给垂爱下毒!见东窗事发,便服毒自杀!真是便宜了她!”顺安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,“拖出去!鞭尸五百下!”
曲鸿知没有阻拦,他扭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君凰羽,低声问道:“你怎么看。”
君凰羽挑挑眉梢,瞅着地上的尸首,许久才说:“姐夫,借一步说话。”
曲鸿知瞥了眼愠怒的顺安,往屋子一边走了几步。
君凰羽见身边没有旁人,这才淡淡说道:“姐夫应该猜到了什么吧,否则就不会半夜请本王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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