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云川壮着胆子,问道:“你是谁?冤有头债有主,我们须不是你的仇家,明日多给你烧些纸钱,放我们去吧!”
林子小路出来一个女人,秋风吹过,群裾翩跹,单看身影,已是妙曼至极,却又倍感熟悉。她走近来,笑道:“你这俩小娃儿,不怕人,却怕鬼?”
白云川定睛一看,原来是秦姨。舒口气道:“秦姨,难道不知道,‘人吓人,吓死人’嘛?这么黑的夜,从林子里出来,也不瘆人?”
秦姨说:“我从书院下来,不穿过林子,怎么下山?谁是要故意吓你?按理说,在村子里走夜路见到人,也是惯常,你们如何惊慌至此?”
白云川说:“这不,想起了农夫屋后面埋了十几个淫贼,死的那么惨,怕他们变成厉鬼,出来索命嘛。那大叔也真是,也不埋远点儿······”
秦姨收起笑容说:“你们觉得农夫杀人手法,非常凶残,不似仁善之辈,对吗?”
白云川说:“最起码死的好看点儿,也别敲成那样子······再说,杀人,毕竟不算一件好事吧,他怎么如此得心应手?”
秦姨说:“我给你讲个真事儿吧。你别看那孟夫子一本正经的老学究,弱不禁风似的。我刚到书院不久时,有伙儿盗贼不知道怎地撞到了书院,要欺凌女弟子,孟夫子让我领弟子先去内室藏了,不要出声。捉起一把菜刀,摇头道:先祖有云:‘恶死亡而乐不仁,是犹恶醉而强酒也’。等我把弟子藏好,出来看时,那几个盗贼,全部一刀断喉而死。报了里正后,里正大人看了一番,说道:‘不经书院之主同意而私入书院行凶,按律杀之无罪。’就招呼土兵埋了,就埋在你们上课的学屋地下。我在书院住了多年,也没见学屋窜出个恶鬼来。”
白云川问道:“孟夫子那先祖孟圣人说的‘恶死亡而乐不仁,是犹恶醉而强酒也’,是啥意思?”
秦姨说:“大概意思就是,因为害怕杀死人而纵容不仁义的人作恶,这跟害怕喝醉酒还要勉强自己拼命去喝一样愚蠢。孟圣人用这个比喻,意思是说,杀死不仁不义的恶人,就是仁义的表现。”
白云歌却才缓过来口气儿,但觉一双手搂着自己的胸前,勒的生疼。羞怒道:“流氓,还不松手?”白云川才觉得自己触手之处,软软的,像过年时婶娘新蒸出来的白面馒头,上面还嵌着两粒小枣儿,忙不迭的松手,道:“我不是故意的······”白云歌刚才吓了一吓,腿脚尚软,忽得一松手,却摔倒在路上。连忙爬起来,追着白云川道:“臭流氓,连姐姐的豆腐都敢吃,看我不折了你的手指头······”
秦姨跟在后面,摇了摇头,自言自语说:“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虽人生漫长,但最美不过少年时啊!”
白云川逃了一会儿,追上白二目,回首双手拜佛状,指了指白二目的背影,白云歌追上来,气呼呼的“哼”了一声,也不敢再厮闹。到了门首,那农夫却在摆弄菜蔬,井台上还摆着一只收拾好的鸡;**人在柴房里烧水。
农夫道:“里正大人,请坐。”
白二目道:“有劳张大哥。”
白二目放下担子,把两个孩子扯过来道:“不敢瞒张大哥,我这女娃儿,偏要跟来,在下止有这一姑娘,惯得紧了,拗不过,带她上来看看,若是张大哥嫌麻烦,我这就把她带了下山去。”
未曾等农夫说话,身后一道柔婉的声音传来,说道:“一只羊也需喂,两只羊正好放,不麻烦,就留了吧。”
白二目回头一看,认得是南山书院的秦姨,施礼道:“原来是秦老师,失敬,失敬。”又回头道:“不知张大哥意下如何?”
农夫说:“她自然可以替我做主。”
秦姨说:“**人,出来收拾下牛肉,这就下锅煮了,正好陪里正大人喝两杯。”
白二目推辞说:“不敢有劳,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孩子,就交给张大哥了。”
农夫说:“但看老陌面儿上,可否赏光共饮一杯?”
白云川插嘴说:“老陌是谁?”
白二目回头叱道:“小娃儿,长辈说话,轮到你多嘴了?跟云歌去灶下烧火去!”
回过身来,又拱手说:“既然如此,白某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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