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晓得灵雎一听，摸着肚子，道：“那孩子也要与我姓。”
也不知是想起什么，曹子桓脸色有些奇怪，过去抱着灵雎，软软地道：“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女人，舍得孩子不与我姓呀。”
灵雎点点头，毫不迟疑，“舍得。”
曹子桓不答应，“不行，我名字都想好了，叫曹胜，要做万人敌的大将军。”
灵雎道：“叫吕胜也挺好的，屡战屡胜。再生一娃，叫吕战好了。”
曹子桓要辩，就听齐大在军帐口道：“丞相，时辰定下了。”
齐老大没进帐，灵雎匆忙将腰上的皮扣系好。齐大官阶不过一偏将，任府卫都统。府卫只守卫府邸安全，却在各地都有爪牙，平日所行之事，往比校事府更甚。
灵雎知道这个冷面的汉子虽并不上战场拼杀，可功夫厉害的很，可惜每每逼其与己对练，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，甚是无趣。
见曹子桓招了招手，齐老大这才进帐，对着帐中二人行一军礼，“禀丞相，但见火光，南城门即开。”
听他这么说，灵雎心底笑骂一句奸诈，又在人家门口插钉子。
辽东外城南门卫是府卫里的兄弟，埋伏辽东多年，对幽州详情知之甚详。辽东为边镇，常与外族贸易，城中人流往来大，又仗城坚，内城巡守松散且也不闭户。但进外城，内城亦可拿下。
是夜，大军伏于城外，忽见墙头有火光摇曳，继而南门大开。丞相令，徐徐进城。丞相与吕将军坠于军后，待内城反抗声乍起而灭，这才打马入城。
待日出，公孙康一家百口被缚于外城菜市口，公孙康四肢被铁链拉扯，牵在相宽五丈的石柱上。公孙一家跪于刑台东侧，周围有百姓嗑瓜议论围观。
曹子桓在内城墙头下望，见观刑者众，却没有要清场的意思。侧首看身边的女人，怕对肚里的孩子不好，并没有要让她留下的意思。
灵雎不走，“我想亲眼瞧瞧。”
约莫半个时称，令官当众宣读公孙康大罪三十条，轻罪四十九条，依律处以剐刑。台下轰动，刑官以小刃除其衣，让公孙康浑身裸露。有大人捂住孩子的眼睛，妇人羞地闭眼。
第一刀下去，年逾五十的公孙康惊惨嚎叫。
自胸膛两侧始，割肉至可见胸腔肋骨，能见胸腔中心脏起伏。离得近的，能看见心跳两下，便平复下去，气绝而亡。有百姓惊走，有呆住不动。刑台边上的一众公孙家眷，不少昏死过去。
从惊号到气绝，不过两刻时间。
自墙头能看见那悬于半空的尸身胸口缺得一块，尸体被放下，还要行犬刑，只不叫人围观，丢狗圈里喂食。
下来便是枭首，公孙家的男人无人能活。女人都是保了命的，妻妾女儿都送进了军妓营离去，旁的充作官妓。
灵雎面色有些白，强忍了吐意，“昨夜我还怕你要屠城。”
昨夜大军入城，公孙康的残部脱下军甲，混入百姓之中。曾经魏王攻徐州，以陶谦杀父，凶手混入百姓中，而全屠徐州。
看那些人头落地，曹子桓淡淡一句，“若你有碍，我必定屠城。”
近三十颗人头被悬于内城门外，情景颇为壮观。
丞相下令处斩辽东太守一家，却不曾追究辽东郡守备，于城中张贴告令，通敌叛国之罪归罪于公孙康，其余者，概不追究。倒是平了城中人心惶惶。
曹子桓坐在空荡荡的太守府邸，花厅里对着一箱箱的金银财宝，更有甚者，有出自甄家昂城商铺里制的琉璃猛虎、琉璃酒杯等，这些物事，曾与孙尚香一道送往京城，皆登记在册。
“禀丞相，搜到公孙康与东吴互通鸿雁的罪证。”
两个军士搬来一方木箱，三尺见方，里头塞满了布帛、木简。随意展开一卷来，便是气得将简掷于地下。
灵雎弯身拾起，略略一观，道：“孙权与公孙康约好了，两面夹击，叫我们自顾不暇。”
曹子桓摇摇头，敛眉思索，片刻，说出自己的疑虑来，“公孙康为人谨慎，且向有见风使舵的本事。若非我军打败且将一蹶不振，他必不会反叛。当初亦是我等扫荡四州之际，公孙康才以袁熙人头请降。”
灵雎不满于被这混账围困半月竭亡，恨得咬牙，“莫不是这厮脑子被雷劈了，或是有旁人怂恿。”
曹子桓不置可否，执着长刀在木箱里挑拨翻找，却在其中寻出一卷竹简来。
竹简窄小，只一字宽幅，自有木简来，一片可跨数字，除却竹子丰沛的地方，竹简便渐渐不用了。
只这么一瞧，目光似被这简黏住不动，近似要将每一字刻在心中，末了，竟是失声大笑起来。
“好，好，好。”叫出三个好字，曹子桓将简丢于灵雎，灵雎接了，就见开头一句，“亮遥拜公孙将军如故”，蓦地一愣，道：“是诸葛亮？”
自装满了宝物的木箱上起身，又弯身在宝物堆里寻着什么，一边细瞧，一边道：“可不是嘛，除了那从我指缝间逃走的诸葛亮，还有谁有这能耐。这么想来，自刘璋收留，蜀中久无消息。本以为他们会老老实实以强实力，没想到竟然把手伸到漠北来了。”
待灵雎瞧完，面色就更加不好了，“他的夫人还在我们手里，就不怕我们杀其妻以泄愤？”
曹子桓失笑摇头，想庞士元还向自己讨要过黄月英，只那是瞧那女子尚有用处，也不曾答应。如今看来，倒不如合了士元的心愿。想来也是，士元已过而立之年，早该娶妻生子了，既然瞧上了黄月英，便也是她的福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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