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夫已经吃罢晚饭，红儿洗了碗，看着农夫的衣衫，略有破损，便说道：“主人，把冬衫脱下，奴婢给略补一补，都露出棉絮了。”
农夫说道：“不打紧，我自可缝补。”
红儿嘟嘴，嗔道：“主人，你为何拒奴婢于千里之外？别人家的婢女，都是贴身服侍的，端茶倒水、洗衣漱口、铺设被卧······”
农夫敛衣，正色说：“你金枝玉叶，让你炊饭洗菜，已是委屈，不敢多劳。”
红儿却待再说什么，农夫说：“冬天风冷，早点歇息。”
红儿又说道：“让奴婢给主人烧点热汤，洗漱了吧。”
农夫说：“我习惯用冷水洗漱，你烧了自己用罢。”
红儿神情落寞，却又不好说什么，就去打水烧汤去了。
农夫忽然轻喝一声，沉声道：“谁！”拎起一根锹把，严阵以待。
墙头上有个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：“师傅，是我，白云川。”
农夫放下锹把，问道：“你这娃儿，为何不敲门，却要爬墙做什么？”
白云川说：“我怕师傅睡了，就扒墙看一看，如果睡了，我就回去；如果没睡，再进来相见。”
农夫说：“我还没睡。红儿，开门，放他进来。”
白云川进的门来，行个礼道：“师傅。”
农夫问道：“你应当在家照顾堂姐，怎么有空过来？”
白云川说：“叔叔婶婶怕耽误我练功，地里活计也已忙完，所以让我来跟师傅练习。”
红儿却过来，问道：“柳红鸢的父亲好些了吗？”
白云川神情黯然，不由的叹了口气。
红儿面露担忧，问道：“出了什么事？难道柳伯父他······”
白云川说：“已经治好了，倒是柳红鸢卖身救得，卖给了一个又丑又臭的人。”
农夫问道：“但欠了多少银两，需要卖身？”
红儿从贴身里衫拿出了一块儿金锁，道：“这是我自小戴的，可拿去赎了卖身契，红鸢妹妹也是对我有恩的。”
白云川面色惨然，却扎个马步。对农夫说：“师傅，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，哪里做的不好，您尽管打骂。”
农夫面露一丝疑虑，问道：“你一向不如云歌那丫头用功，如今却是怎么了？”
白云川扎着马步，把柳大郎医治的过程说了一遍，说：“师傅，鬼见愁说的对，必须要有本领，有朝一日才能保护自己心中重要的人，而不是眼睁睁的无能为力。”
农夫似乎在想事情，沉默了一会儿，说道：“男儿家有此志气，却是对的。从今日起，我传授你招式；但那马步，必须每日扎三个时辰，连扎三年，不能荒废。”
白云川收了马，跪谢道：“谢谢师尊。”
农夫说：“我传你一套棍术，共有四路，路路艰难，须循序渐进。”
白云川问道：“请教师尊，却是哪四路？”
农夫说：“我先略讲一遍，你先知道即可。第一路，扬州棍、襄阳棍、昙华棍、罗浮棍、杨花棍、黄粱棍、梨云棍，共计七式；第二路，飞熊棍、生花棍、九龄棍，共计三式；第三路，钧天棍、南柯棍、化蝶棍，共计三式；第四路，青衣棍、华胥棍，共计二式。另有绝式·两楹棍。总共一十六式。今日先传你扬州棍。”
于是取出一根锹把，讲解道：“扬州棍，棍式沉重，乃大开大合之棍式，左右疾扫，乃为花招，虽有杀伤力，但对一般高手无用；却待棍式用完，收式所击，乃腹膈之处，若用的熟练，几无失手。”
于是在院子里练了一遍，问道：“可看清楚了？”
白云川说：“未曾看清楚。”
农夫说：“那我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演，你熟记于心，再下苦功罢。”
白云川便随着农夫练起棍式，练得几遍，已经记个大概。农夫说道：“明日你需去书院上课，可先歇了。”
白云川方感觉双臂酸痛，难以再继。但想起鬼见愁以及柳红鸢说得话，又觉得自己生长在白家镇这个穷地方，竟然能寻觅到这么厉害的师傅学艺，机会实在难得，便拱手说道：“师傅先歇息，徒儿再练半个时辰。”
农夫见他神情坚定，也不劝他，自去睡了。
白云川又练了半个时辰，便去耳房睡了，习惯性的敲三下土墙，那边却没有三下回应，突然想起，云歌姐姐还伤着呢。
“如果她不是给我藏肉吃，或许不会伤成那样吧。”脑海中又想起秦姨拼着手臂血口，勉力对战十余淫贼的模样，以及白云歌那句“如果以后遇到淫贼，你也可救我一救。”默默想道：“我生命中重要的人，我一定要保护他们。”
又想起柳红鸢下午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，叹一口气，蒙头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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